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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童年忆事》三篇发出去以后,好多发小都有同感:我们的童年生活在矿区太幸福了,每每过年还能穿新衣服,平日里母亲总会给一角或五分零用钱。一角钱买十一块水果糖,五分钱买一小杯瓜子。瓜子很饱满,也很大,记得叫大马牙瓜子。就连卖瓜子的老人我们也叫“大马牙”。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个绰号怎么来的。但是“大马牙”印记在每个人的记忆里。 那个时候父亲是一个小组长,有人请假,父亲就替班,有时候还要加班到半夜。加班后,矿区安排一个蔚县的老工人烙烧饼,发给加班的工人。每当这个时候,父亲不舍得吃,把饼子揣在怀里,跑回家把在梦乡的我叫醒。我已经习惯父亲半夜把我叫醒,知道父亲拿回烧饼了。(那时候门市部没有买烧饼的)我坐起来,母亲用被子把我裹好,伸出一只手即可,咬一口酥酥的,脆脆的,甜甜的。我急切地再咬一口,因为脆、酥,随即掉下饼渣,赶紧伸另一只手捡起来放在嘴里。父母看着我的吃相忍俊不禁。父亲总用他那只大手摸摸我的头,父亲的手粗糙,会挂住我的发丝。我爱父亲的大手,硬得如一块木板,粗糙得如戳子。小时候父亲用他的大手攥着我的小手。领着我去粮库买仅有的一点供应粮。而我最喜欢是父亲带我去他们组里开会。开会人数大约有十几个人。一张大桌子,他们在桌子周围坐的。我就静静地钻在桌子底。看他们的鞋。都是家做布鞋。还有的人大拇指在外面露着。有时候也会跑出去在台阶上坐着。晒着太阳。坐着坐着就睡着了。散会了,父亲抱着我回家。父亲在闲暇时会带我去劳保宿舍,劳保宿舍住着是单身退休工人或者是因病不能上班的单身工人。房子似乎很大,东西两个大通铺。那里比较热闹。下象棋的,下军棋的、玩扑克的、我个子小看不到他们怎么玩。站在一角我看其中一个工人,头发胡子很长,穿衣服鼓鼓的。他不和人说话。有时候自己嘟囔几句,谁也不清楚他说什么。后来听父亲说,他是一次矿难的见证者,以后便成了现在这样了。人们都说他身上有“四女子”了,半夜经常去很远的猪库树林里去领四女子。村里人说的多了我自然明白四女子就是狐狸精。自此我不敢再去劳保宿舍,害怕看到狐狸精。甚至猪库树林都是我忌讳去的地方。现在想起来,可怜的人是在矿难中眼睁睁看着工友被夺去生命,惊魂般得生离死别吓得精神错乱而得了精神病了。 写到此刻,我好想我的故乡啊,好想我的父亲啊。父亲有一双巧手。过年时,每个伙伴儿都有一个小灯笼,里面点着蜡烛。每人拿一盏,好像萤火虫一样。我的灯笼与众不同。父亲用铁丝做个小灯笼架子,然后用彩纸裱起来,灯笼里面按上小灯泡,用一个葵花杆子做手柄,手柄是装一节电池,用电线连接灯泡,手柄有开关,按下灯就着了,不按就灭了。我不会担心蜡烛会烧坏灯笼。父亲还会修电路,我家附近人家灯灭了、吹风机坏了、电路烧了,父亲总要去帮忙。父亲为了补贴家用,下班后去五七工厂打制炉筒。每天近午夜回家。父亲经常在我们废弃的本子上画图,有时候用圆规。当时不注意父亲在干什么。后来父亲改造了炉子,炉子下面有了灰箱。不再用煤铲掏灰了,弄得满屋子都是灰沫飞扬。前些年我看到街上也卖这样的炉子。想想父亲比市场提前发明了近十年。父亲还会打制铲子、炉罩门、饸烙床(做土豆粉用的工具),最精致的是用铁皮自制的茶壶。那需要多么精致的做工不至于漏水啊!
父亲也教会我很多知识。查字典就是父亲在我入学前教会我。父亲回老家时用自行车带着我,我在横梁上斜坐的。父亲会告诉我田地里庄稼叫什么,公路边的牌子的标志是什么意思。直到现在我开车时总习惯看看路边牌子。父亲种的小片荒总是精耕细作,每年收成比别人家要好很多。父亲退休了,经常在他的小片荒看到他背影。那年,母亲去世后,我回去看他。老远就看到他在地里背影,我的泪洒满了熟悉的小路上,站在他面前的时候,哽咽地说不出话。他老泪纵横。我拉起他粗糙的手时,虽然还是那么硬,感觉出他的无助与孤独。 |